低價飛行

作者：布賴恩•莫藤斯（Brian Mertens）

《福布斯亞洲雜志》2010年12月20日版封面人物及故事

（中文譯本） 

高價機票只能意味著孩子們在學校假時遠離他們的親人。自東尼•費南德斯長大后，他試著做了點什么，并在亞洲創出一個全新工業。

 

“我們讓每個人都能旅行，這的的確確改變了他們的生活。”

費南德斯攝于阿布扎比F1汽車大賽賽場

 

到2001年，低成本航空在北美洲已占有了絕對的市場量。在歐洲很多地方，尤以愛爾蘭和英國也初具規模。但在亞洲，直到2005年，航運市場仍由那些固有的國營航空公司和富人旅客所把持。但是一種變革正在悄然改變著整個貿易格局。總部位于馬來西亞的亞洲航空公司，正在向更廣大的人群開放其服務，并正在把世界增長最快的地區連接在一起，其規模是前所未有的。根據最新的統計，亞洲航空今年全年運送旅客已達1,430萬。

 

的確，一路的飛行并非一帆風順。眾多的航線也表現出對各地域商務和政治文化的無奈，而這些也都不是舉手之勞就能輕易改變的。更為關鍵的是，航空是出了名的怪圈行業。2008年金融危機時，亞洲航空的虧損達到1.44億美元。但所有的駕駛員都留了下來，他也在眾多質疑聲中安然度過。當本地區再次大舉復蘇繁榮到來之時，我們的這位2010年“杰出商務人士”的前途也看似一片錦繡。

 

有打折機票的航空公司？10年前，在亞洲近乎是白日夢。而在許多國家，還有更多的消費者都無法支付昂貴價格的機票。但是，現在本地區航空公司售出了5個機位中就有一個是由低成本航空公司提供的。在一些國家，低成本航空國內航班的市場占有率也是相當之高；如泰國34%、澳洲49%，印度59%。自2000年后，廉價航空的快速發展使本地區短途航線的機票價格下降了近一半。廉價的機票和新航線吸引了數以百千萬計的全新旅客群體，這大大促進了地區旅行和旅游行業的繁榮。根據位于悉尼的亞太航運中心對低成本航空公司的統計表明：到2015年，本地區廉價航空的機位占有率將達到一半以上。

 

這些顯著的成就與航運行業的繁榮在很大程度上應歸功于一個人，一位極具個人魅力的先鋒人物----安東尼•佛朗西斯•費南德斯，人稱東尼。這位唱片公司的前首席長官，自2001年收購了馬來西亞瀕于倒閉的亞洲航空公司，并依照愛爾蘭瑞安航空的模式將其打造成為一家精簡服務的航空公司。如同中心執行主席皮特•哈比森（Peter Harbison）所贊道的：費南德斯以低成本理念改變了亞太航空旅行市場，并迫使許多國家開放了其航空市場。在亞洲航空引領先河后，又有眾多的廉價航空承運人紛紛仿效，其中，新成立的獨立航空公司和全套服務航空公司的下屬公司并存。

 

盡管原有的航空公司仍在不斷的發展中，但現如今的亞洲航空已成為地區最大的低成本航空公司，擁有近8千名的員工、100架飛機和140條航線，其中有40條是其他航空公司從未開辟過的航線。自其設在馬來西亞、泰國和印尼的航運基地，亞洲航空飛往整個東南亞、中國和印度的數個城市，長途航線至韓國、日本、中東、澳洲和歐洲。據其公司統計有接近1半的旅客均為第一次飛行的旅客。

 

這些新飛行者們把費南德斯看作是一位真正的名人，他們在購物商場和機場會走上前要求與其拍照。他隨時隨地都戴著標志性的紅色棒球帽和他專有的親切笑容。他喜歡受到人們的關注，并以此來解壓。他說：“這是一個壓力巨大的行業，航空常與政治、各種垃圾、甚至火山爆發等事情相關聯。但是當我想high的時候，我會走到候機樓內，看著并接受那些想與我拍照的人們。這絕對不是虛榮心的表現，而是我感到飛行真真實實地改變了他們的生活。常常有一位老人會走過來對他說：‘我從未想過在我死之前能坐上飛機，但是現在我真的坐上了。’或者說：‘現在我終于可以回去看看我出生的故鄉了’。

 

今年，對于亞洲航空是一個具有非凡意義的一年，也不僅僅是因為這位46歲的費南德斯成為了福布斯年度‘亞洲杰出商務人士’。而是亞洲航空在馬來西亞上市的母公司，迎來了上半年高達5.62億美元的盈利。較之去年同期增長了18%，其中凈盈利增長了24%，為1.31億美元。公司或可因此支付其今年或明年的全部股息。同時，旗下的泰國及印尼分公司也實現了盈利，并也決定將于明年上市。

 

值得一提的還有亞洲航空長途公司，這家成立于2007年，亞洲航空持股16%，集團公司旗下第一家合資長途航空（其它股份包括加拿大航空公司Air Canada的羅伯特•米爾頓Robert Milton、維珍集團Virgin Group的理查德•布蘭森Richard Branson,、巴林的馬納拉聯盟Bahrain's Manara Consortium和日本的歐力士Japan's Orix.）。費南德斯稱之為“亞洲航空類固醇”，以低于傳統航空公司50%的低價格自吉隆坡飛往澳洲、東京、首爾、吉達、德黑蘭、倫敦，還有即將開通的巴黎和基督城。

 

洲際航線使亞洲航空集團在今年10月旅客人數已達到1億。此外，公司在每年某特定時間段送出的百萬免費機票活動也成為了人們的熱議話題。根據其公司的數據統計，這一酬賓活動使其網站AirAsia.com在瀏覽量和銷售方面成了亞洲第二大的電子商務網站。

 

但無論是在網絡領域、行業評比或機票銷售的激烈競爭中，還是在政治、政府或者任何市場保護政策下，亞洲航空均能脫穎而出，成為東南亞少有的幾家企業贏得了世界的認可。“敢于夢想”是費南德斯的一句名言。“我們不僅超越了一家國有航空公司，并贏了他們。”他這里所指的是馬來西亞航空公司。

 

亞洲航空在許多方面與世界范圍的低成本航空有著相似之處：如在線訂購機票、無免費餐飲、單一機種的航空編隊，注重短、中距離的航班、飛機的快速轉場。但唯一的不同即是網絡架構的發展模式，不同于擁有廣大國內市場的美國或歐洲聯盟，亞洲航空的跨越國界合作大大提高其營運效能。亞洲航空投資兩家持股49%的下屬國外子公司----亞洲航空（泰國）公司和亞洲航空（印尼）公司，并正計劃在越南和菲律賓投資組將同類企業。正如哈比森所說：如果沒有這種做法，亞洲航空充其量也只能在馬來西亞境內飛來飛去。

 

飛機編隊

亞洲航空全新的航空編隊已擁有逾百架飛機，運送旅客人數破億。 

 

 

另一個較大的區別就在于亞洲航空的運作成本。根據亞太航運中心的評定亞洲航空2010年第二季度的運營成本為可用座位/公里（ASK）3.52美分，故利潤也較豐厚，運營收入可用座位/公里為4.87美分。與之相比，國有全套服務的馬來西亞航空的運營成本則為8.75美分，盈利僅有7.9美分。同屬國營航空公司的泰國航空公司的運營成本為7.15美分，其盈利則為6.76美分。不僅如此，在服務上也同樣贏得了高數，2009、2010年連續兩年獲得了由旅客投票選出Skytrax‘世界最佳低成本航空公司’。

 

費南德斯通往航運事業的‘不可能’之路應始于特百惠（Tupperware）。6歲時，他就開始在母親舉辦的銷售聚會上為客人演奏鋼琴。他的母親是一位生長在馬六甲的葡萄牙及亞洲混血。這位擁有企業家般智慧的音樂教師，也是在馬來西亞首開特百惠直銷業務的女人。“她是一個復合型的人物。我的母親甚至可以向愛斯基摩人出售冰塊。所以她有了驚人的業務量，也要經常舉辦經銷商會議或家庭聚會。她還自己創作了特百惠小曲，并讓我來演奏。想來這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成長方式。”

 

全國性特百惠網絡的經營不僅讓東尼在市場營銷方面受益匪淺，而且也是引領年輕的東尼進入了航空世界的起點。“我對機場有著很多美好的記憶。我曾經告訴我的父母，有一天我要擁有一家航空公司。可我的父親卻對我說：“如果你能在希爾頓酒店做一個門童，我就非常高興了。”

 

在其母親特百惠銷售贏利的資助下，費南德斯在12歲時就飛往英國瑟里寄讀于愛普森姆學院。但他當時花在運動上的精力大大超過了學業。而且相當長的一個時期，他必須要接受因高昂機票而無法在假期回家的課程。他的假期大多是在倫敦度過的，且其中大部分時間都消磨在了西德羅機場。他說：“我就是一個飛機守望者。從13歲到17歲間，我朋友和我曾經站在皇后大廈2號停車場的頂部，就只是為了看飛機起降。這聽起來有點傷感，可那就是當時的我們。可我總覺得這的確比火車好看。當時，菲德•雷克爵士（Sir Freddy Laker）在歐洲剛剛成立了第一家名為‘空中火車（Skytrain）’精簡服務的航空公司。“我非常欣賞雷克的想法，并覺得我應該把它帶回亞洲。”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其14年在音樂工業后，首先在倫敦在理查德•布萊森（Richard Branson）的維珍集團做財務總監。后來在吉隆坡作為華納唱片東南亞總長的身份，費南德斯與其在音樂界的朋友一起說服馬來西亞政府允許他們經營一家低成本航空公司。馬哈蒂爾•莫哈默德（Mahathir Mohamad）總理同意了，但堅持要他們收購一家現有的航空公司。所以，他們只付了一塊錢的馬幣就接受了當時僅有2架飛機以及4千萬美元的負債的亞洲航空。抵押了自家房產作為運作資金，費南德斯很快就通過主攻廉價機票市場使亞洲航空扭虧為盈。今天他已是所在國排名第19位的富人，截至到去年5月他已擁有3.3億美元的資產。

 

時下，全球最熱以的東南亞品牌當屬費南德斯以非傳統方式所創立的企業文化。“大部分亞洲公司，做事的僅僅是排名前十位的高層，而員工只是統計員。他說：“但亞洲航空卻有著一個平行的架構。我們允許員工有其鮮明的個性。我們不穿制服，每個人擁有相同的辦公桌，也沒有什么特別的頭銜。每個人都在努力的思考并隨時蹦出火花。這恐怕是大部分亞洲公司從來都不敢想象的事情，他們做夢也不敢這樣做。”

 

我們的這些想法可以說是得益于非航運行業本身，比如音樂界。“一個好的經營者無論在任何業務領域都應該是優秀的。不管是對于做音樂或是管理F1車隊或者是經營航空公司，最大程度地發揮你的上線，降低成本結構及保持良好的收支平衡都是關鍵。我想我要是和一大群專業航空的人士坐在這里，我將會遇到巨大的阻力而不可能實施我想要做的事，也更本不可能做到25分鐘的轉場。”

 

值得一提的是博林甘姆（Bo Lingam），這位當年音樂界的得力干將，現就職于亞洲航空。90年代，這位馬來西亞人曾經在費南德斯領導的華納唱片中負責生產盒式錄音帶。林甘姆具有良好的老板與員工間的溝通能力：“他是個充滿個人魅力，并善于與人交往的人。他的魅力足以吸引樹上的小鳥飛近他。”

 

作為首席運營官，林甘姆需要在公司首席長官忙于在世界范圍內頻繁與航空商務人士會面時在家小心看店。此外，費南德斯還要去經營他的蓮花車隊以及F1汽車大賽第19年的大獎賽賽事。他們需要不停地通過黑莓和郵件保持聯絡，同時不斷擴大其集團公司的社交網絡媒體，通過微博和部落格發布消息。微博摘錄：“在卡塔爾，見到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大人物。埃米爾和總理非常的平易近人。非常謙虛，這是一個給人印象很深的國家。”

 

成本控制

亞洲航空在成本控制方面，較之其他航空公司上有著明顯優勢，從以下以座位/公里計算的航空公司運營成本比較圖就可以清楚地看到：

 

低價飛行者們也需要價格便宜的地方居住，于是2007年，他又創建了口號為“一星級的價格享受五星級房間”的圖恩酒店（Tune Hotels），這也大大增加了亞洲航空官網的流量。這一品牌目前在馬來西亞、巴厘島和倫敦已有11家。英國、印度、孟加拉、泰國、菲律賓以及中國都正在準備引入此類概念的酒店。在吉隆坡的標準價格為每晚25美分，客人可以在最好的地理位置享受到干凈、舒適和現代設計的酒店住宿。（但這里沒有希爾頓酒店的門童）。

 

酒店幕后人便是其私人持股的圖恩集團。另外旗下還有圖恩電訊（Tune Talk，一家低成本電話漫游通訊公司）、圖恩財務公司（Tune Money，一家經營預付借記卡和保險的公司）和圖恩運動公司（Tune Sports，制定了將蓮花車隊以馬來西亞車隊身份進入世界級汽車運動的目標。還舉辦了東南亞首屆職業籃球聯賽。）費南德斯的慈善項目還包括設在馬來西亞的埃普瑟姆學院分院，該學院將保證每三位學生中就能有一位獲得全額獎學金。另還有一所教授行政教育課程的國際學院。當然，還有亞洲航空在吉隆坡的培訓學院，這里現已是本地區配套設施最完善的航空專業學校，負責培訓駕駛員、機組以及地勤人員。他說道：“我們將鉆石原料打造成了鉆石，很多人曾經是我們的空乘，但現在已經成為了駕駛員。”

 

費南德斯稱其行為是‘向那些服務盲區提供服務’！他的這種熱情或許是受其具有社會主義思想父親的影響。其父是一位出生在果阿的醫生和衛生官員，他認為藥品就應該無償向公眾提供以改善他們的健康。“在很多方面，亞洲正在變得最大、最好、最時尚，最高大和最富有，就好像（臟話），我在73,000層樓上擁有一家餐廳和17個古馳（Gucci）手袋！但這些畢竟只有著非常小的受眾比例。這正是許多亞洲商務人士的一個誤區。蛋糕恰恰是在那些6千5百萬從未有機會乘坐飛機旅行，甚至沒有信用卡和保險的人群中。我永遠只看大多數，并且在與大多數人在一起時會感到一切都變得容易了。說實話，因為我熱愛人民。所以我知道人們在想什么，也很高興能向他們提供這些服務，這種感覺太美好了。”

 

但是，費南德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獲得成功的。他至今仍不能夠讓新加坡的政府官員感受到其魅力所在，并獲準在新加坡成立亞洲航空子公司。也尚未能說服加速擴展吉隆坡廉航大廈。狹小的空間制約了亞洲航空航班的增加，因此公司不得不減緩引進已訂購的250架空中客車A320飛機的交付期限。

 

不過沒關系，我很幸運。“我一直都是在以熱情參與每一件事情：運動、F1、東南亞籃球聯賽、音樂、航空、教育。所以我是個幸運之人。說就算是我明天被一公車撞了，也不會有任何遺憾。我很高興，因為我從前說過我想要做的許多事情現在都已經做了。”